在大學里,常有人問我,你家鄉是哪,當我回答福建時,他們會哦一聲,說,就是臺灣的對岸是吧?我會用力地點點頭。是啊,家鄉就在岸的對面。“同根同源”,常用來形容臺灣和祖國大陸的關系,對于閩臺兩岸,這個詞又有了更具體和更實際的意義。
鄉音難改,鄉音難忘。抱著電腦看臺灣的電視連續劇,不只是為了在異鄉重溫那帶著腔調的國語,也為了抓住那不時冒出熟悉的閩南話。回想起小時候,和媽媽一起看租來的歌仔戲,在想,好好聽的閩南話,像歌一樣。熟悉的鄉音,總是感覺臺灣像是只是鄰村,并沒有隔著一道海峽那么遠。
對于我們,講著閩南話的福建人,臺灣不只是地圖上的一個點,不只是新聞里的報道,它是閑話里的家常,是對親人的惦念,是和友人的通信。家中還保留著幾封從臺灣寄來的信件,每年的春節,總有和臺灣親人的電話拜年。經常的,會有閩臺兩岸的交流會,經濟上的,文化上的。臺灣,以不同的方式出現并存在于我們的日常生活中。
在家鄉,在某個曬著太陽的午后,已是白發蒼蒼的老奶奶會絮絮地念叨她的某個兄弟在那一年去了臺灣,講著那些發黃的故事,然后眼神迷離,陷入自己的思念里。現在想來,為小時的自己愧疚,總是沒有耐心一遍遍地聽那故事,那么小的年紀不懂得那么深的想念,載不動那么重的怨念。家里的媽媽,阿姨們,從年輕時的浪漫深情瓊瑤小說到一把把眼淚的感情劇再到現在家族恩怨世代情仇的《再見阿郎》,《意難忘》。也會常聽見叔叔伯伯們飯后茶余之時討論臺灣的時事動態。年輕的我們,聽著杰倫、靜茹的歌,垂涎著臺灣的美食小吃,不覺得那一道海峽在年輕的心里是個什么距離。也許我們還天真,但是我們天真地相信,岸那邊的他們和岸這邊的我們并沒有不同,沒有距離,我們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去重聚,去回歸,去適應。
出門在外,身為異鄉客的我,長大了的我,慢慢明白了臺灣作家筆下那惆悵的情思似淡實濃的鄉愁。“夜來幽夢忽還鄉”。鄉愁是一方小小的郵票,寄著臺灣親人的鄉思,也寄著我們對海峽那一邊的牽掛和期待。通郵,通商,通航,這只是兩岸的交流的方式。我們期待的是像走門串巷的自在,而不要那么多的手續證明。不論是中華臺北,還是中國臺北,都不會改變我們血管里流動的那一抹中國紅。
時間是個奇妙的東西。《告臺灣同胞書》發表后的三十年,我們有了“三通”。我們不需要滄海桑田,才能讓臺灣島嶼漂流回大陸的母體,我們只需要一些時間,臺灣就能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兩岸的親人就可以深情地相擁慶祝團圓。但愿不需要再一個三十年那么久,我們已經等得夠久了。
我們堅信,此情可待,此日可待,此夢可圓。
作者 :周書敏(臺籍) 華中科技大學船舶與海洋工程專業四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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